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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00岁的故宫和“九千岁”的直播
发布时间:2019-04-12 08:59:59 星期五   

雷米

1,

看到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退休的消息时,脑子里居然有这个场景——

在某个采访场合,我问单院长,你对故宫带来的改变,自认为最得意的是什么?

单院长没有回答,反问我:你上一次去故宫是什么时候?

呃,真是个好问题。

算算,起码有快十年了。

最早去故宫的那一年是刚申奥成功,大学的暑假,只记得过了天安门到故宫的检票处的区域,长长甬道边耳房里,在举办那种神奇的展览,三个头的蜥蜴,头特别大的畸形婴儿,光怪陆离,居然还有不少人被吸引进去。

挤进了故宫,沿着中轴线走到了御花园。那年,太和殿还可以进去,直到御座脚下,随便按了几张,因为殿内光线昏暗,看清楚的只有乌泱泱的导游旗,还有反射着白光的涤纶T恤,不是“马球”就是“鳄鱼”。

很多人都是来看那块正大光明的匾额的,脑子里想象的都是清宫剧里的那些宫斗戏情节(只不过,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词),我当时脑子里想的是找漱芳斋,也是中了《还珠格格》的毒。地图上找了半天发现,那个区域深锁重楼,压根就没开放。

工作后只要去北京出差,都会找时间去故宫转转,原来没时间去的钟表馆和珠宝馆也陆续逛了,至今对溥仪逃出天津去往沈阳时,带在身上的乾隆钟爱的田黄三连印章印象深刻。

一直盘桓不去的一个画面是,某次只有下午两个小时在宫里,冬天万物萧瑟,人少逛起来舒服,兜兜转转了没多少地方,就已经到了闭院的时间,见着本就不多的人,一个个从宫檐下走过,天一点点暗了下来,恍惚间仿佛时光流转五百年。那时候按下快门后的照片,做了好多年的电脑桌面。

现在故宫是去得少了,可关于故宫的新闻越来越多。前几年大家都还津津乐道于台北故宫的“朕知道了”胶带,但这几年北京故宫的文创出品数量是几何级的提升,口红、睡衣、解密书……每年我都能在杭州的文博会上看到故宫的产品,家里现在摆放着的皇帝结婚用的“大吉葫芦”铜盘,让每个看到的人都爱不释手。

我们能看到的故宫也越来越大,当年没见识到的漱芳斋已经开放,以前只在教科书中看到的国宝也陆续开放展览,还一展就是几个月。讲真的,当时我看到故宫上演一开门,大家比赛谁快,去卡位看《清明上河图》的图片时,整个人都惊呆了。还有能看上《千里江山图》的人瞬间成为本日“朋友圈最羡慕的人”。更别说,前段时间的元宵夜游故宫,虽然灯光秀是那啥了点,可晚上的故宫哎,想想就刺激。

国宝上了综艺,咖啡馆上了热搜,火锅店开了又关了……我的确很久没去故宫了,但对故宫的了解却似乎越来越多。

2,

记得小时候,对博物馆的刻板印象就是冷冰冰的大房子里有很多个玻璃柜子,里面摆着一些看不懂的破破烂烂的东西——老师们说,这就是国宝,还有一些柜子摆着很好看很新的东西——老师们说,这些是复制品。

其实博物馆没必要这么严肃的,界限分明的。600岁的故宫变成了网红,“九千岁”们(9000,网络新词,指互联网时代下成长的90后与00后)或许还不能了解这些建筑的意义,这些文物的价值,但这并不重要。

在手机里,他们记录下了自己与故宫的瞬间,在社交空间里,他们也分享了自己触摸时间痕迹的感受,在排队等待一杯故宫咖啡、一场故宫火锅时,会在网上寻找“我在哪儿”,可以让他们乐于去社交空间分享故事,多收获一些点赞,多打一份卡。

所以呀,现在的博物馆美术馆从外观开始就各种吸引你去拍照打卡。故宫博物院自不用说,整体就是一个不能走也无法复制的大文物,贝聿铭设计的苏州博物馆,小桥流水,曲径通幽,行走在其间,人景合一,相当适宜拍照打卡直播发Vlog(视频博客)。

在洛杉矶时,去盖蒂中心打卡,梵高的原作能不能看懂倒不是最关键的,关键是在于你看到了。到现场我发现,整个盖蒂中心就是一个大型免费公园,大家并不完全为了来看展品,更多的是欣赏建筑物的美,山顶眺望下去的市景,或者仅仅是为了放空自己睡上一觉。

博物馆其实给你营造的就是一种氛围,或者说多种氛围,大可各取所需,但最终,去多了,你一定是会挂念,也会多少看一些内部的展品。

无论是哪种风格,无论是否看懂,只要去了就好。从“网红”打卡的“我是谁?我在干什么?”,到看完展品后的“我从何而来”,这样的旅程也算是一种“博物洽闻,通达古今”。

始终相信,审美能力才是人最需要获得的一种后天才能,恰恰很多时候,它在小时候是被忽略被排到学业、技巧等能力之后的,直到成年后,才会想着弥补培养,那已经错过了最事半功倍的机会了。

在雅典国立博物馆里,在工作日的上午,也能见到一群年龄大小各异的学生在展柜前认真学习,或坐或站,你要说他们能懂得几千年前挖出来的陶罐金币有多大历史意义,怕是很难,但他们懂得的是,这就是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的过去,我们是现在,还会去未来。

3,

博物馆在英语、法语、德语中都被写做“museum”,词源就缘于古希腊的缪斯女神们。缪斯,作为古希腊神话中的一系列神衹,乃是主司艺术、文学与科学等领域九位文艺女神的总称。

古希腊人把艺术作品以及自然科学方面的物品放置在缪斯神庙,后来又有一个“奇观室”的叫法,里面陈列的是荷兰、西班牙殖民者从殖民地掠夺回来的东西进行陈列的场所。

故宫也并非在把溥仪赶出去之后才变成的博物院,其实它早和颐和园一起变成了乾隆最著名的“奇观室”,前朝字画、藏传鎏金佛像、造办处亲造的瓷器玉器,还特意著有《秘殿珠林》与《石渠宝笈》记之。

从史前标本到掠夺战利品再到文艺作品,博物馆的发展其实就是人类好奇心日渐旺盛的结果。以人类短暂如尘埃的生命,企图在有限的时间里理解辰宿列张、万物兴衰、文明涨落、宇宙运行的规律,不依赖前人积累,根本不可能办到。博物馆就是个巨人,至于能不能爬到肩膀上,就看自己的造化。

美国博物馆协会(AAM)将博物馆定义为“被组织成公共或私人的非营利机构,永久性地以教育和审美为目标。”教育,正是好奇心的动力来源,因为它会教会你怎么去看。成为网红这件事,更是好奇心的极大助力,让更多人好奇,为何博物馆会有如此魅力。

更“网红”的博物馆似乎也即将到来,新兴的装置概念和互动式高科技正在极大地满足我们的好奇心,未来的博物馆里没有任何藏品,也可以说拥有一切的展品。

谷歌正致力于打造数字化博物馆,试图将全世界的收藏品以数字化的形式齐聚一堂,故宫也一直在做数字化展品的尝试,现在还有了5G技术的加持,长远看来还有3D打印和全息技术,可使每个人的住所轻易化作自定义博物馆。

4,

“黑洞”的第一张照片周三晚公布了,未来的某一天,它的原始数据也会成为数字博物馆里最重要的展品,供后人欣赏。

《三体》里,人类在冥王星上设立了地球博物馆,容纳了地球上几乎一切值得保留的东西,但在那个宇宙里,他们二维化了,可从一个更高维度的层面来看,他们又成了一个新的展品——陈列在银河系这个博物馆中。

只要你足够好奇,依然有机会再次浏览这个消逝文明的过往。

我想,我找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。

你多久去一次博物馆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,它是否让你对这个世界依旧充满好奇。


来源:    作者:    编辑:吴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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